優美的 小說 干隆皇帝 09 風雪交加夜君相侃黨委 養心殿書生訴民瘼 研讨

幹隆皇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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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恆因天光睡過了宿頭,比不上衣食住行就過來了代表處,見幾間房都空域的,止督察中官和幾個機關章京在忙着清算文卷,見他上忙都垂手問訊。傅恆問道:“訥親相公呢?何等今兒個連外官也蕩然無存?”
“回爹地話,”一個機關章京莞爾道:“今日是冬至,原先就有旨在,京中二品之下決策者到國子監,聽張照講《易》經,張衡臣講《溫柔》,萬歲爺也躬行去了。這種氣象,各官衙都歇衙了,灰飛煙滅稟報究辦的事,外官生硬就少了。”傅恆問道:“天上當今還在國子監?”那章京道:“回來有小半個時候了,訥首相出來時說,六爺要出示早,也請上……”他沒說完,傅恆已回身出了秘書處。
參軍機處到養心殿光一水之隔之地,傅恆來到養心殿鐵門外時,已是渾身白淨。中官王信見他躋身,滿面堆笑迎破鏡重圓打千兒,單方面忙着拂去傅恆隨身的雪,單方面笑說:“好我的爺哩!公僕恰巧去傳旨,雪下大了,莊家說傅恆就不必躋身了。既然如此一經來了,鷹爪這就報答東道國……”說着貓手貓腳踏着腳跑了進來。傅恆因炕洞裡穿堂風像刀誠如,素倫、海望幾個保衛挺直站着,恰巧答訕問候幾句,王信曾跑趕回,呵着手道:“六爺,叫進呢!東道主在東暖閣……”傅恆只略向兩個侍衛搖頭慰勞,忙着跟了進,在丹墀上脫掉大氅交給王信,便聽裡邊乾隆的聲音:
“傅恆麼?進入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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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!”傅恆忙高聲答問了一聲。一度小蘇拉太監已引起又厚又重的棉簾,他一步跨入,在前殿御座前略定了寵辱不驚,趨步進了東暖閣,伏地叩頭道:“走卒貧氣,睡過分了……給東道慰勞!”說罷,擡起來來,注目乾隆盤膝坐在大炕其中靠牆處,前香案上堆得都是摺子,旁還放着黃砂筆硯。訥親、慶復、阿桂還有幾個上品外省主任都在,除訥親、慶復斜簽着坐在小木杌子上,別的都跪在牆上。
“傅恆開始,湊慶復坐坐。”乾隆偏着臉看着湖中亂羽紛飛的飛雪,看也沒看傅恆,出了一會兒子神,才扭轉臉,問慶複道:“這樣說,‘一技花’她倆,並泯沒在武安白綠茵集合?”此刻乾隆正和傅恆逢,傅恆端量時,乾隆面帶倦容,很秀麗的麻臉泛着蒼白,眶周匝發暗,手段握起蘸水鋼筆,卻又停住了,近似有點寸步難行似的睜着一雙眼眸,目光依違兩可地環顧殿內,傅恆只看了一眼便忙低微頭去,慶復商討:“是!上個月接旨,奴婢即命刑部派員從桑橋查到珠海,又到武安,夥同科倫坡縣令,武安縣令布了探子廠爲偵訊,‘一枝花’她倆疑忌匪賊好似內裡起訌,到了武紛擾當地龍盤虎踞在惡虎崖的強人還打了一仗,沒能攻陷高峰,新興就不知去向了。倒江蘇長治縣長報來,說有人見‘一枝花’同路人七八人在女蝸王后廟佈道,官爵去圍捕,不知什麼樣失了風,賊人先行逃避……時領略的也縱使那幅。”
乾隆哼了一聲,神秘兮兮跪着的幾個官僚身子都是一縮,又聽乾隆問道:“誰是馬尼拉知府?”
“臣,邢臺縣令紀國祥!”
“據直隸執政官孫嘉淦上次報來的匪情折,惡虎崖盜匪才三十幾人,怎的能潰退‘一技花’這夥悍匪?他們大張撻伐,你還一無所知,你是芝麻官當得妙語如珠!這羣匪盜凋零奔逃,府縣怎麼不乘緝拿,甚至於一錯再錯?當真她們漫都逃離了爾等深圳境,要麼老你們就不拿朝廷敕令當一回事?”
紀國風平浪靜潭邊跪着的武安縣長嚇得日日磕頭。紀國祥顫聲回奏:“惡虎崖賊寇火併,武安縣和狗腿子都是從此才知情,刑部派員來查,才清楚是‘一枝花’從江西竄到下官國內。即刻走狗已知罪大,即或本府六縣會剿、梳篦子似地存查三遍……萬歲!‘一枝花’匪衆鐵案如山就逃出。惡虎崖盜魁羅兄弟被捕,供稱‘一技花’攻山正急,冷不丁自己人拼殺躺下,她倆趁熱打鐵叫囂,仇也就退了。嘍羅奉職無狀,自幹天律,走失元惡巨兇,罪無可道,求當今好些發落!”貴州來的長治縣令見乾隆目視投機,忙伏身拜,湊合商兌:“下官縣裡一向動亂,聞訊有幾個士女在浮山女蝸廟傳感多神教,幫兇即命警備部去拿,半道遇雨山洪暴發阻了不二法門,因故失機成事不足,敗事有餘。雖說無緣無故,看家狗付之一炬駕臨浮山,這即使罪,求主人叢處以!”
“刑部和都察院已有彈劾你們的奏摺。”乾隆輕咳一聲,“孫嘉淦倒有份摺子保北京市縣令和武安芝麻官,說你們都上任虧空兩個月,原任時官聲還好,朕故此還從吏部傳閱了爾等四匹夫的考功檔案,山西長治知府芝麻官亦然‘卓異’,朕意功過不成兩泯,批給吏部,不復爲這事蘑菇,但要奪職停薪留職以觀後效。”他說着,低下筆,張察言觀色在一疊表中抽出兩份面交傅恆,笑道:“你轉入吏部存檔照盤活了,廉者要作養不能糟踏,出了點工作就打出,適當趁了一班不三不四京官的心。”這四個外官已是一片唏噓之聲,伏地連綿不斷叩首頌聖。
傅恆接受見到時,果不其然是兩份參黑河、長治兩府縣令縣長的折,上司的批示潮紅如血:
奏情均悉。佛羅里達知府、武安縣令、長治芝麻官、縣長俱有其應得罪處,所奏是也。然此係離境匪盜,出人意料老死不相往來,偶然不迭查拿,情亦有可諒之處。且據聞四勻溜日品性尚好。這技花匪衆辦不到在其境佔造亂即管窺一斑。國家設州牧之令爲愛養百姓,圍剿一方,有此一長朕即可憐輕棄。即着吏部記檔,紀國祥等四人着解僱留校,戴罪辦差,秋日考成觀後頭效,着吏部專摺奏進朕看。欽此!
傅恆粗心大意將奏摺掏出袖裡,在杌於上一呵腰笑道:“陛下臉軟國君,作養贓官,聖德如天!奴婢的有膽有識,這份批示實不限度於四人,應刊於邸報使海內外周知。”
“唔?”乾隆聽傅恆事先頌聖俗套,滿面笑容一笑,轉而思,說話:“你宛還有另外話?”
“是!”傅恆儼然,一拱手安穩商量:“自太歲不嚴爲政旨令明詔頒中外,小大內外臣體仰聖德,輕蒐括、薄徵賦、減苦差、清獄讞,公民萬業蘇,已霸氣與聖祖殘年對立統一,攤丁入畝、羨耗歸公、厚薪養廉,企業管理者遣苦樂不均動靜也大非從前較之,官不取公私,知識庫倉廩豐厚,廷積銀積糧,比之世宗盛時有過之而概莫能外及。盛世治化防微杜漸,吏治最好切要,因爲我世宗憲太歲悲痛欲絕整飭,懲貪摧宵旰雷打不動。這兒真是我大清建國終古治污絕、糧倉最實、庫銀最富、吏情上上之時。這都上賴聖上日夜寬打窄用,聖德被化、下依百官體仰聖心,不貪不瀆見縫插針求治的分曉。試飛連年來,如‘一技花’、飄高、光棍、韓小七佔山爲王與廷爲敵者,繁雜敗亡,無藏身之處,也就爲本條因由。國不以刮爲事,首長不以貪瀆自肥爲事,民殷榮華富貴便原生態之理。家常足而教育行,沽惡犯亂之徒就無所施其手段。國君這份法旨,莫過於並魯魚帝虎只對四個小臣,也魯魚亥豕說贓官犯罪出彩不糾。帝王棄其小過,取其多頭廉政,正爲主張廉風,爲宦海立個好榜樣,不可以僅僅讓吏部瞭然,而該讓漫經營管理者都知道,這才合了治化大路。打手偶爾還想不銘心刻骨,說的都是老調,請空誨。”
乾隆仰着臉堅苦聽着,咀嚼着傅恆的話,歷演不衰,一笑談話:“緊張期間,能說到本條樣兒,也瓷實不容易,重本來算得經國康莊大道。終古敗亡之國,十有九是數典忘祖了重複,自古敗亡之君,十有九是聽不進陳舊見解!因此你奏得好,就照你的意見明發——無需登邸報,即便明發廷諭,各官宣諭說是。你登個纖小邸報,他還道你仍在突發性‘反反覆覆’,豈不背叛了你這片心?片段話你作父母官的不敢明講,恐說三言兩語講不透,朕的以寬爲政和世宗郵政不可同日而語,就表象的事。孔子於七十二賢因材施教,同爲一國之政,好寬,也十全十美猛,歸到根上,可是一度仁。聖祖是仁,世宗是仁,朕亦然個‘仁’字,但取立形勢,施法量律不同耳。但天地數萬臣子,哪干將人知道?書生數十萬,豈能無不志士仁人?就當下的風雲看,紮實是立國自古無與倫比的。但說到‘極盛’,那還遙遠錯,即以吏治而論,稍官見‘以寬爲政’,抱定了朕是個爛本分人,定必駁回開殺戒的,就時有發生個不廉的心,‘千里去宦,爲的銀子錢’,那稀養廉銀兩奈何填得他的勁?這種事歷代都片段,從古到今也沒見幾道詔諭就勸返了那幅貪官,你刀子抑鬱,刀上不帶血,銀子就比刀片亮,黑眼珠對着白金子,烏還顧得門戶生命呢?”他長篇大套說了這番話,百倍堵地透了一股勁兒,縮手去取,宏大庸料是一度涼了,忙搶前一步將一杯熱塞在乾隆手中。